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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霏宇:阅读是一个非常纯粹的动作

时间:2012-07-05 10:33来源:中国高尔夫网络电视 编辑:rinoa 点击:
田霏宇:阅读是一个非常纯粹的动作
田霏宇:阅读是一个非常纯粹的动作

 

  田霏宇的桌子上摆了三个苹果,根据摆放时间的长短,腐烂程度各不一样。一个尚且完好,面有血色,另一个已经几乎丧失生命体征,仿佛老人的脸。

 

  这几个苹果仅是试验品,正品都堆在楼下——顾德新的大型回顾展此时正在展出,其中一件作品就是80吨铺在地上的苹果,经过数月的展期,已经逐渐萎缩、褶皱、霉变,发出一股当代艺术的怪味。

  艺术家顾德新本人已经退出艺术圈,他可以和“小田”吃涮羊肉,但拒不出席展览开幕。田霏宇便从世界各地的博物馆、画廊和私人收藏家手里把作品借来(或者复制),办成了展览。这还只是他为一批中年艺术家举办回顾展的第一步。

  作为中国当代艺术的亲历者,这个意大利裔美国人早就成功打入了“敌人”内部,他此前担任《艺术界》编辑总监,最新的身份是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馆长。从2000年开始,徐冰在美国的展览把年仅19岁的田霏宇吸引来中国,此后十几年,他就再也没能逃回去,更别提他的阅读、藏书、写作,亦通通被艺术改变。书架上那些大开本、数百页、铜版纸印刷的画册和评论集比一般的图书更有杀伤力,随便抽出一本,都能拿来作为凶器。

  最近他最常翻阅的是一本名为I n d i a nRailway的画册,里面贴满了便签,这也是在为即将开幕的新展做准备。田霏宇说:“当代艺术是对文本有要求的领域,重要展览的画册、评论集、理论书籍、Art Form杂志等,都是必看的,你还是需要跟上潮流。”

  撇开工作,田霏宇的个人兴趣是文学和历史,尤其是美国当代文学——他本科时期的专业正是比较文学。Infinite Jest、Freedom、TheMarriage Plot、The ask、Super Sad True LoveStory⋯⋯他一口气就能推荐好多心爱的小说,另有美国文学杂志N+1,他也很推崇。“我觉得美国文学正处于非常好的阶段,国家出现了一种自信危机,经济持续不景气,往往这种时期会产生好的艺术作品。”

  至于历史,史景迁等海外汉学家的著作帮助他了解中国,最近他又开始了解欧洲,Post war、Embracing Defeat、Paris 1919是他推荐的读物。尽管已经能说一口略带京腔的普通话,但田霏宇的阅读还是以母语为主,他趴在桌子上,抱歉地挠挠头,“我知道我该看中文书,但的确看得不多。”

  无论是文学还是历史,归根结底,还是在为工作服务。“比如说现代主义,就是对社会变更的一种反应。了解背后的地缘政治和经济状况,对了解艺术是有帮助的。”

  现在他不用掏钱购买艺术图书,因为都有人送,而最新的美国小说,他就抢先在iPad上看,有时亚马逊莫名其妙的延迟会败坏读书的兴致。如果回到美国,他就提前在网上订一批书,或直接去书店,Mcnally Jackson、New Museumbookstore、White Chapel、Harvard bookstore等书店都是他常出没的地方,最后一家就位于他学生时代住处的隔壁,他当时几乎每天都去,四五块美金就可淘到便宜的退货书,其乐无穷。

  以前他在中国做杂志编辑,来回坐飞机都要扛着大量图书和杂志,幸亏他有星空联盟的金卡,最多可以托运75公斤的行李。

  一度他还为藏书分类,但现在的书分散在中美两地,实在无力汇合,办公室里以艺术图书为主,而家里则主要放着其他读物。在他的收藏里,一本四月影会的《人民的悼念》让他非常兴奋,这些摄影师在“天安门事件”期间留下的摄影作品,成为中国当代摄影的源头,“这个太牛了!”另外还有一套艾未未在90年代出版的《黑皮书》、《白皮书》、《灰皮书》,“现在特别难找,前段时间MOMA还高价收藏了一套”。

  B=《外滩画报》

  T=田霏宇

  田霏宇一度还为藏书分类,但现在的书分散在中美两地,实在无力汇合,办公室里以艺术图书为主,而家里则主要放着其他读物

  B:什么样的阅读对你把握中国当代艺术最有帮助?

  T:西方美术史挺管用的。我还是会看一些不是最时髦但比较实在的书,讲过去的创作。当代艺术需要一个比较广泛的基础,看一件作品,要知道之前谁做过类似的,是如何反省和传承,这些必须通过阅读来训练。有趣的是,翻译会导致时间差,比如近两年中国特别流行阿甘本,这是我们大学时候看的东西,所以就要花心思去想,为什么他在这个时候起作用,大家看他的时候到底是想得到什么。有人是盲目崇拜,那就不行。

  B:所以认识中国当代艺术,还是要从西方说起?

  T:我觉得特别内疚,但还真是要这么说。国家的情况是基本的现实,必须反映在创作当中,但是艺术家想得更多,他们在精神层面的自我满足可能更加抽象一些。

  B:作为一个西方人,对第一手英文材料的把握是你的优势吗?

  T:也不是,其实现在什么都是混乱的。我虽然是在美国受教育,但做当代艺术是大学毕业以后的事,大多数经验是在中国积累的。世界也是这样,人们几乎每分钟都处在另外一个空间,哪怕我坐在这里跟你聊天,一看手机,可能是维也纳的人在催稿,可能是孟买的人在问我某件作品是否运出,很多人都是生活在这种全球化的快速信息传递的阴影下。倒是阅读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纯粹的动作,唯一不受到干扰的地方就是坐飞机,起码现在的飞机还没有完全装上wifi,或者有幸的话,可以去到比较遥远的地方。

  B:现在的阅读状况和你上学的时候比呢?

  T:上学时的工作就是阅读,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那个时候读的一本书可以顶现在读的十本,越早积累的知识,磨的时间就更长,影响也就更大。我读硕士的时候,哈佛有一帮汉学家很流行学满语。其中Mark Elliott 写了一本《满洲之路》(The Manchu Way),讲的是满族文化如何被发明,不同游牧民族之间如何互相影响,从而进入整个清朝的系统,影响到现在中国的国界线和民族认同。那时候老说清朝落后,其实它完全有自己治理模式,放在那时的全球背景下,还是蛮有启发的。不光是这本书,那个时期的阅读都是如此。

  B:对于当代艺术这一行,阅读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哪里?

  T:打个比方吧,我们有一个纽约客的摄影展,看书的人和不看书的人来看是不一样的,有人觉得是名人胜地,但如果有更多的背景知识,就会知道这个原来是“9·11”之后新修的楼,某两个画家的照片放在一起,其实两人是情侣关系。不知道这些可以看,但知道了,看到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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