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约华美的明式风格,是对黄花梨最好的诠释
这件大案长3.4米、宽1.17米、高0.84米,重逾600斤 霎那间,似乎时空都停止了,眼前只有这大画案和扶手椅的存在,它们彰显着、扩张着、灵动着、升华着,用大美和玄妙诠释着老庄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成理。 黄花梨最后的疯狂: 用最美的木头做出最美的家具 文/王中杰 摄影/施凯 不久前,林家毅郑重宣告他不做家具了,让一班知交好友甚感惊讶惋惜,以为古典家具业从此隐退了一位怪人奇才,心想这家伙也真的是太累了。 没想到,最近这位仁兄又突然宣告,他已完成了“最后的疯狂”,那种亢奋自信的口吻,着实让人吃了一惊,不会搞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癫狂之举吧? 做常人没想到的事,是林家毅的生活常态,也是他对生命意义的追求。比如说,年轻时他远离官宦显赫的家庭背景,孑然一身去冰天雪地的北极,与爱斯基摩人相处20多年,为了研究他喜爱的土著文化。后来他以加拿大籍华人身份回家乡做房地产,顺风顺水时突然急刹车,几十趟孤身去海南岛,跋涉在深山老林的黎族村寨中,苦苦寻觅令他沉迷的“黄小姐”,那神奇之木黄花梨。这以后的好几年里,林家毅似乎只为古典家具而活着,造访名师流连故宫(微博),常年与工匠厮磨一处,废寝忘食,如痴如醉。如今大明会典家具品牌声誉斐然,一批家具相继在拍卖会的春拍、秋拍中闪亮登场,颇受追捧。别的不好说,林家毅特立独行的秉性和不按常理出牌的作派,应该是没有争议的。 大巧若拙 大华若朴 尽管有思想准备,但到了大明会典黄花梨文化艺术馆,映入眼帘的景象仍然让人感到惊讶而且震撼:一张硕大敦实的明式黄花梨大画案静穆的座落在宽敞的大厅中,案后是一张同样庄重大气的明式黄花梨二出头扶手椅,那种自然沉静的古典美和浑然圆融的气场,是很难用言语表达的。霎那间,似乎时空都停止了,眼前只有这大画案和扶手椅的存在,它们彰显着、扩张着、灵动着、升华着,用大美和玄妙诠释着老庄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成理。 黄花梨大画案和扶手椅,是用海南岛五指山尖峰岭一带生长了千百年的老油梨制作的,它们之前是当地住民使用了几十年的上好老房料。 打造这张大画案整整用了一千多斤的上等方料和圆料。用林家毅的话说:我没去想要卖给谁,只是想用最美的木头做出几件最美的家具,才能对得起王世襄先生的教诲,对得起海南人,好坏就让后人来评定吧。 也许笔者孤陋寡闻,尚未耳闻目睹过如此大型典雅的明式黄花梨大画案。 大画案四腿八扎、色泽如犀,大木重器、格外沉穆,拙扑大气、庞然浑然。全器没有一丝一毫的装饰刻工,纯粹用黄花梨家具的传统光素工艺手工打磨抛光、施蜡擦亮,天然素面示人,通体浮动着老花梨独有的高贵幽雅的气息,可谓风采绰约,绝世而独立。 这件大案长3.4米、宽1.17米、高0.84米,重逾600斤。大案采用活插结构,所有部件全靠榫卯“斗”合,分成五个可以拆装的组成部件:一块攒边打槽装板大案面、两条长牙板、两副腿足组件。浑圆的腿足与横枨用“勾挂榫”紧紧相联,厚实的牙条以夹头榫的方式嵌入腿足,案面落实后四平八稳,用力推拉也纹丝不动。 大案的面心板由一树所出的三条老房椽三开攒合而成,木性成色一致,纹理对称,天然成趣。两条牙板用一根圆木老料对开而成,板面椭圆,浑厚雅致。四腿精选四根各长约1米、直径约0.2米的圆木制作,木性极为接近,犹如一树所出。画案后置放的黄花梨高靠背二出头扶手椅,同样用海南老花梨制作,后腿贯通上下,用一根1.3米长的老圆料双开而成,坐面是一块51厘米×33.5厘米的厚实独板(含进榫),纹理精美,尤为难得。扶手椅与大画案相配成堂,非常养眼。 宛若“鲸背象足”的明式黄花梨夹头榫大画案,它的超大尺寸和用料之精绝,它通体显现的明式古器具神韵与灵动时代感的巧妙契合,它的空间张力和宏大的气场,自然成为大明会典黄花梨文化艺术馆内令人瞩目的一道景观。但凡到此地的宾朋挚友、客户商家,往往流连不已,观赏品味,啧啧称奇。 庄子在《齐物论》中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厚德载木,千百年的古木是有灵性的。当你坐在扶手椅上,用双手轻轻的摩挲案面,那犀角般的质感、绸缎般的柔滑透过指尖已然入心,那暗香浮动的气息,会让躁动的心皈于平静恬淡,也许在不经意间会滋生出天人合一、物我皆忘的感动与顿悟。 当然,也有人对林家毅不计成本、罔顾市场的做法表示疑惑,对近乎疯狂的举动感到不解,但是有谁读懂林家毅呢? 林家毅是个“复杂人物”,他不太循规蹈举,不但常萌“野心”,而且我行我素,有时“偏执”得九头牛也拉不回。但对传统菁华又虔诚得近似膜拜,苦心孤诣,融入血脉。学艺术的林家毅既有精明过人之处,更有对文化艺术的痴迷,他执著于内心感受,善于捕捉心灵的电光石火,经过心底意念撷取其至美神韵,因心造境,用心造器,通过一方空间、一种工巧、一组线条,将佳木贵材升华为一种格调、一种境界、一种气象。这种格调、境界、气象,不仅是思想与素养的体现,也折射着林家毅的人格与心智。 做古典家具,其实骨子里就是做文化做艺术。对艺术而言,太过中庸的理智不可取,反而需要点天马行空的心灵放纵,“疯”也许是一种道行,艺术的火花会在放纵中恣意绽放。 唐代王维说:“胸次洒脱,中无障碍,如冰壶澄彻……故落笔无尘俗之气。”讲的就是这种境界。但愿如今的制器之人,都多一些冰彻洒脱的沉静,少一些浮躁尘俗之气。 尊师敬道 匠巧工心 林家毅绝不是完人,但绝对是做事极为较真的人,他极善于学习,极真诚的尊师敬道,极用心的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 王世襄老先生,曾是林家毅最敬重的师长。 2005年至王世襄先生辞世前,林家毅登门拜访王老先生有7、8次之多,王老虽年迈体弱,每次都热心接待,给以亲切的教诲和鼓励,先后亲笔题辞或签名赠送他多本著作,有《锦灰三堆》、《说葫芦》、《北京鸽哨》、《明代鸽经》、《明式家具研究》以及《明式家具萃珍》等。在《锦灰不成堆》这本书的扉页上,王老不顾当时已眼力不济,仍十分认真地一笔一划写下了对中国放养信鸽的传统文化的珍惜之情,并深切的叮嘱道,中国优秀的文化如不善加爱护,“便可看它灭亡,太对不起中国传统文化了。中国人应该别忘了自己是炎黄子孙。中国人有责任保护全世界最美最好的传统。”王老对中国传统文化爱之深、情之切,溢于言表。 王世襄先生郑重的叮嘱林家毅说:“林先生,你要做好家具,要多到国外博物馆和上海博物馆看看,我有许多家具是捐给上海博物馆了,你要去多看看。明式家具要研究它的榫卯结构和深厚历史文化,最重要的要把它的器韵体现出来。” 王老还跟林家毅谈到:他写了许多信给领导,反映许多古家具外流了,他的推广得到领导重视,许多人做这个行业,受益了。但是现在人不够精心,太浮躁了,做的家具变味了。 王世襄先生当然是当代古典家具文化的一位大家,但他并非只把传统文化当成学术和专业研究,而是当作生命的全部意义,为古典家具文化工艺的推广呕心沥血、矢志不渝,体现了老一辈文化人特有的情怀和风采,这就是先生留下的精神。 2005年初冬,王世襄先生为林家毅题写了《大明会典》大字匾书,笔墨苍劲、儒雅。林家毅以此激励自己,但从不在匾书下落王老的名款,他说先生的教诲铭记在心,但路子要靠自己去走,不敢妄借先生之名。 林家毅是有心之人,更是个制器极认真之人。 为了做好这张大画案,林家毅潜心准备,选料极为苛刻,光备料前后用了近6年时间。大边和牙板都是取3.6米的长料,面心板用料力求木性一致、色泽纹理相宜,全器各部件都要整料分解制作,绝不允许太多拼接填补,有的材料苦苦寻找了好几年才如愿以偿。那选做腿足的四根圆木,外观完好内里实心,有人愿出380万元购买,林家毅仍然留下自用。 林家毅是个完美主义者,从筹划到制作,他事事上心,一丝不苟。从结构设计、选材备料、工艺把握、整体感觉,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尺寸都用心琢磨,反复推敲,亲自上手,可谓殚精竭虑,费尽心思。 林家毅的手并没有停止。继大画案之后,他精心设计制作的一对可拆装的明式海南黄花梨顶箱柜也告完工。很多人跟他说传统的明式顶箱柜是不可拆装的,但今天的林家毅却做到了。 人,是需要一点精神的 近期风闻红木原材料大幅降价,不久前央视经济栏目播放了红木原料市场现状的专题节目,披露了当前红木原材料价格下滑15%~30%,北京红木原料市场一片萧条景象。市场充满了诱惑,但市场也是无情的。红木价格的大幅走低,固然与当前经济企稳、金融调控有关,但更深层次的原因恐怕源于这些年来红木家具的粗制滥造,低劣平庸产品充斥,使市场倒了胃口,需求自然疲软。 红木原料的涨跌对一些精工制作家具的厂商似乎影响不大。他们的产品中,原材料价格所占的比值一直在下降,艺术与工艺的价值在不断上升,高端需求的市场很稳定,甚至在悄然扩大,竞争中,他们占了上风。这些人当中,就有林家毅这种对文化艺术痴迷而执著求索的人,对精神有所追求的人。 “疯狂”背后的精彩还在继续,这就是林家毅。一个很容易读却很难读懂的人。 有人问他,最大的快乐是什么?他不假思索的回答:“最大的快乐是多少年后我林家毅做的家具还被人家使用着、收藏着!” 熟悉林家毅的人都知道,他生活上极其粗疏随便,多少年一贯的不修边幅,不讲究着装,经常与员工一起吃外卖,即使离家才几步路。只要他做的家具被喜欢、被收藏,他就心安理得、乐在其中了。 林家毅就是林家毅,喜欢他也好,不敢恭维也罢,我们看重的是他一以贯之的潜心用心地做好传统家具,乐此不疲,无怨无悔。 精神,是一个极空灵而又无所不在的东西,是一种追求、一种面貌、一种情绪、一种探索,以至一种勇气和力量。如果缺少精神层面的历炼和蕴涵,一切造器制物都难免心浮气躁,是断难产生好的艺术作品和高档工艺品的。 人,是应当有点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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